[紫无]风流浪荡客

@懒癌晚期的秋见   你的点文写好了。真的不太日常……抱歉了。

  朱楼小筑,翠栏倚红粉。阁内绿眼乐姬纤指拨弄琵琶弦,腕套金环的艳女用凤仙染就、洒上金粉的手指拈着酒杯,滟滟一双眼也好像盛满了葡萄美酒,荡着夺人心魄的柔光,教人想要一气饮尽杯中酒,再好好亲一亲这双眼睛。舞姬的腰肢极细,肤色极白,裸露的一小截腰上挂着几颗晶莹汗珠,看得人心旌摇动。

  她们都很美貌,但气质远远比不上座上的青年人,魏辇这样想着,接过酒杯饮尽,将干干净净无一滴酒的杯底展示给他。这青年人未免有些清秀过头了,到了雌雄不辨的地步,身材也纤细,远远比不上魏辇的高大精悍,腰中的刀就像个摆设。可是若你看见他出手,就绝不会笑话他是小白脸——

  一支象牙筷,贯穿过三个不请自来客的喉咙,繁复雕花沾上的血迹已经干了,残积在细小缝隙中。三个“客人”毫无声息地躺在角落,而他连一下也没有碰过他的刀。这支筷子摆在他手边,他用另一双一模一样的雕花筷夹起一块酥,送进旁边的侍女口中,轻柔地拭去她嘴角的残渣,露出个温和又有些不正经的笑容,看得侍女一阵脸红,咬着嘴唇替他剥橘子。

  青年人自己也喝了一杯酒,用同样的动作展示了杯底,不急不缓地开了口。他的声音也带些雌雄不辨的低沉阴柔,却带着与生俱来一般的隐威。他说:“魏镖头,你要我帮忙保这趟镖,本也无什么。我看过条件,很丰厚。只是你知道,我‘刀啸西风’林啸风如果要出手保镖,那这趟差事,我必定要样样都了解清楚,有一个细节瞒着我都不行。”魏辇站起身来,陪笑拱手道:“这是当然,我早已命人将此趟运的东西的来历、路线所经地方甚至随从的个个身家细目列了一遍,就等林侠过目。”他直起身,挥手唤人捧上个托盘,盘中两卷绢卷,林啸风只将货物来历一卷看了个遍,另一卷记随从身家的碰也不碰。

  他卷起丝绢,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,似怜悯,更似嘲讽。卷好的丝绢被他随手丢到盘中,“咚”的一声,端盘的舞姬竟被这一掷震得端不稳盘子。魏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面色不改,只眼色暗了两分,再次拱手道:“林侠这是何意?”林啸风抽出身边侍女胸侧的丝巾,缓缓地擦着手,仿佛是嫌那丝卷肮脏。他轻晃两下头,觉得头上高冠有些沉,于是解散了一头长乌发,从怀里摸出一只梅花长簪绾了半头头发,这样打扮,更显得他眉眼柔和,与他霸气的称号极其违和。

  魏辇看着他做完这一切,拱手的姿势丝毫不变,这时他才开口,声音带了几分蔑视:“魏镖头,我说过了,我如果要出手保镖,那必定要样样都了解清楚,不能有一个细节瞒着我。你既然答应了,为何还要骗我说这趟保的货是江苏甄家甄望峰送给岳母的生辰礼?怎么不直接承认是你在之前五年到处抢劫得来的别人的传家宝呢?最宝贵的是那幅不世出的大手‘千丈’亲笔所绘的秋郊浣衣图吧?我怎么记得的是,千丈外出时与那陈生相识交好,留他一画,传至今日的陈杭手中,五年前遭贼盗,陈杭反抗,反叫那人血洗了满门。这还真是一桩惨事,魏镖头,你说呢?”

  魏辇脸上雷打不动的谄笑撤了,换上一副阴沉隐含威胁的皮笑肉不笑,他道:“林侠好见识。不过这种事情,林侠应该司空见惯了吧,江湖上杀人越货之类的事,不过吃饭喝水一样寻常。陈杭自己没本事保住宝贝,就别怪别人来抢。”

  林啸风拈着酒杯,莞然一笑:“原来这个道理,魏镖头也懂。”他起身整衣,解下了腰间银鞘长刀。魏辇猛然警觉,青年背手微笑,声音竟成个圆润低柔的女声,叫了一声“二哥”。

  劲风袭来,魏辇迅疾抄过手边托盘,砸向耳后风声处,不等他出手,托盘就在软剑几转间崩坏。乌鞘连点身上几处穴道,魏辇登时瘫软在地。银发青年扬手丢去一幅画,道:“阿无,画拿来了。”

  林啸风,应该是无剑,稳稳地接过那副画,展颜一笑:“厉害。”真正的林啸风从窗外跳进来,无剑郑重捧过银刀与画卷递上,肃然道:“未负林侠期望。”林啸风以同样郑重的姿势接过,眼圈微红,声音犹带三分哽咽:“二位大恩,林某没齿难忘。若无二位出手相助,我也不能为陈兄报仇雪恨,夺回画卷。”无剑叹息,安慰道:“斯人已逝,生者要好好活着,才能让他安息。接下来,你打算怎么办?”林啸风整理好表情,勉强笑道:“待到陈兄祭日,我去他坟前祭拜,把画烧给他。这段时间,尽量多把这些珍宝送回主人手里,处置不好的,便先搁置吧。”

  无剑与紫薇皆颔首赞同,躺在地上的魏辇却阴恻恻地笑出来:“嘿嘿嘿嘿……拿一卷白纸去烧给你死鬼老兄,怕是能教他在阴间也吐出三升血来!”紫薇皱眉,抬起长腿,皂靴重重地把他踢飞出去, 无剑掠到他面前,揪起他的领子,另一只手聚了道剑气,威胁道: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魏辇扭头吐出一口血沫,恶狠狠地道:“我笑你们是群睁眼瞎,连那是张白纸都看不出来;我还笑这群假瞎子要变成真瞎子!”

  紫薇猛然警觉,施展“燕子三抄水”轻功飞到无剑身边,一记破山掌随即招呼上他。可惜他晚了一步,无剑已被他用药洒了个正着,而一条毒虫自他下掌处冒了出来,身躯被他拍扁了,毒牙却深深嵌入了他的掌心。

  紫薇眼前骤然落入漆黑,无剑忙放开魏辇转而扶着他,附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是‘缚蒙散’。”紫薇心中警铃大作,那魏辇洋洋得意道:“缚蒙散,吸入药粉者功力尽数受抑,遭毒虫噬咬者双目失明,岂不正如一人双手被缚,一人双眼被蒙一般?”

  林啸风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抽出长刀,不受控制地在他脸上颤抖着留下数道血痕:“你这无耻之徒!你把陈兄的画藏到哪去了?还有解药呢?还想要你的命就交出来!”他的手越来越抖,只怕他一时抑制不住心中怒火,把魏辇千刀万剐了。

  无剑与紫薇同时蹙眉,无剑腾出一只手,击出一记劈空掌,劲风贴着林啸风的面门而过,勉强遏制住了他满腔杀意;同时紫薇再次掠出,一脚踩灭魏辇得意忘形的笑意。鞋底缓慢而用力地在魏辇面上摩擦,他若无其事地扭过头,虽看不见东西,脸却仍然准确地转向了无剑所在之处,抱怨道:“这块猪皮太油腻,连我的鞋也要弄脏了。”无剑会意,上前去拍了下林啸风肩膀,笑道:“林侠待会会给你赔一双的。是吧?”林啸风攥紧拳头,骨节咯吱作响,勉强挤出一丝笑意:“是……眼下这情景,怎么办?”

  无剑泰然自若地笑着道:“不必担心,我们可以慢慢把毒逼出来,你且去找画,好好搜一搜他马车的底板。”她最后一句话故意扬高了声音,魏辇狰狞地扭曲了面目,下定决心长啸一声。阵阵带着血腥味的寒意逼近,三人几乎寒毛倒竖,林啸风摆好刀势,无剑手中捏诀,紫薇缓缓弓起了身,蓄势待发。

  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,鬼魂一般幽幽飘了进来,各人手里皆有一把鸟羽一般的漆黑薄刃,刃口蓝森森的冷光看的人周身发寒。

  “竟是燕羽堂的杀手……”

  林啸风这回真的要绝望了,紫薇和无剑却依旧轻松自在,紫薇甚至还在无剑耳边说了句不知道什么,无剑若有所思地点了头,也回了句什么,转向林啸风:“林兄,你还不动身?”林啸风脸色青白地惨笑:“我怎么动身?我过得去燕羽堂的七杀阵?何况我走了,你们怎么办”紫薇笑道:“我看不见,可她能看见。她失了功力,可我尚有剑在手,有什么可担心的?罢了罢了,我来给你开路吧。”
 
  他话音一落,十四名黑衣人便依次持羽刃迎上,无剑低声叱道:“林兄,冲出去!”与此同时甩出一支长筷,刺向为首一名黑衣人。他将之一斩为二,胸口却露出一丝极微小的空绽,软剑便在此时毒蛇般咬上了他的心脏。

  一击毙命。

  林啸风咬牙冲出,竟凭着紫无二人的辅助冲了出去。三人要转身追出之际已被无剑飞出的小刀穿过喉咙。林啸风走后,二人不再掩饰,比燕羽堂所有人都要浓烈的煞气毫无遮拦的扼上了他们的咽喉,杀手们的血管几乎都暴露在了剑气之中。无剑拈着几把小水果刀,笑意慵懒,眼神危险似深渊,道:“你们有燕羽刃,我有水果刀,他有软剑,不如来切磋一番。”紫薇扯下束发金带,把看不见的双眼蒙住,也道:“切磋还是要公平的好,我已经蒙了眼,也请你们把眼睛蒙上。”

  燕羽堂的剩下十人已经冷汗涔涔如雨下,根本没想到会在一桩活差事里损了四人,当即决定离开。无剑看着他们向窗口奔去,歪头道:“不肯吗?”紫薇循着风声掠出,一把软剑,五把小刀,十人双眼尽毁,颈上一道血痕。

  紫薇甩净剑上血迹,傲然道:“你慢了三息。”无剑轻笑一声,过去解下金带,以指代梳,替他重新梳好马尾,道:“明明只慢了两息。”又道:“药逼出来了没有?”紫薇“唔”一声,说道:“快了。”

  却说林啸风飞速跑回到那马车旁,已见那马车被拆做一片废木板,高大的青衣男子抱着一卷画,黄衫的娇小姑娘花伞尖抵着逃脱的魏辇,左手指缝夹了三枚花饰金针。

  魏辇似是恐惧至极地交出了药瓶,被男子一剑封喉。那两人扭头看见了他与他腰上的西风刀,问:“‘刀啸西风’?把这个拿给无剑。”说罢把药瓶与画都丢给了他。林啸风急忙道:“燕羽堂的人在上面!”女子声音四平八稳:“他们应付的来。”男子摆摆手,转身要走,道:“老二和老五这些年来越发浪荡了,连燕羽堂都能招惹上。”女子抬脚跟上,也道:“阿无本就这样,你要拘着她,下辈子也办不到。”说着说着便走远了。林啸风捧着画,猛地警醒过来紫无二人尚在险境,也要赶回去现场,谁知刚转身,便看见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。

  无剑捡了一柄燕羽刃拎在手里,同林啸风打了个招呼,紫薇视力已恢复,瞥见一边魏辇的尸体,皱眉道:“青光与花雨竟也来过。”无剑有些失望:“我还准备把燕羽刀做些整改后送给花雨玩儿呢,她这就走啦?”紫薇瞪她一眼:“拿这种东西送人,你可真有诚意。”他走向林啸风,抽走他手中药瓶,笑道:“林兄,对不住了,害你白跑这一趟拿解药。”紫薇把药瓶丢到魏辇身上,“死人的东西晦气得很,别拿着了。我们去拾掇拾掇,今晚好好的祭一祭五脏庙。”无剑跟在后面,语气颇为轻快:“倚天生辰宴的那家满福楼,汤羹做得尤其好,咱们走吧。”

  林啸风满身尘土,怔怔地被紫薇勾着肩走了,一路上灌了满耳朵的说笑。他不明白,江湖险恶多风波,多少人如他一般在恶浪中沉沉浮浮,挣扎无果,怎么有些人,能驾驭得住风波恶,过得这般随心所欲呢?


写文真的越写越糟糕了,打算过一段时间再继续好好地写一剑破军。最近除非心血来潮,否则是不更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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